“云”加持下，北大英华加速奔赴Legal Tech

采写|郭娟

和牛顿先后独立发明微积分的莱布尼茨，还同时钻研法学和哲学，这位德国智者，被认为是Legal Tech的开创人。

Legal Tech是什么？它指“人类想借助计算机技术和数学的应用，以使法律更易于理解、易于管理、更可预测”，1646年生的莱布尼茨就是最早研究如何用数学公式改进法律的人。【1】

计算机科学大规模普及的年代，人类薪传火继，继续探索Legal Tech。2016年，在“阿尔法狗”战胜世界围棋冠军的那一刻，标着一段计算机程序，首次用深度学习的原理获胜人类，它展示出人工智能的智力进化和强大算法，也坚定了人类加速AI与各产业融合的决心。

六年过去，Legal Tech又取得了怎样的进展呢？

在亿欧智库的一则报告里，明确给出答案，“还处于基础阶段，关键技术有待突破”，法律人工智能面临两大问题，“技术和数据：自然语言理解技术在机器理解文本上还存在巨大困难；数据层面，案件文本缺乏结构化标签等”。

北大英华的技术总监杨增元也以法律领域的案例检索为例，“还未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基于通篇语义的搜索”，他同时透露，北大英华在五年前就把业务往人工智能方向推进，并为此在技术团队组建了一个“人工智能研究院”，其成员来自各大知名高校，有些还有在国际大赛中获奖的履历。

到了近两年，随着业务的快速增长，北大英华初步摸索出一个法律与人工智能结合的产品——“法宝透镜”，它有点类似于“天眼查”，但更多地侧重于给企业做“合规隐患”和“涉诉风险”的快速体检。

人工智能在法律里的应用为什么这么难？

“法宝透镜”算是Legal Tech领域跑出来的一款应用，之所以会推出，是北大英华在给各企业做服务的过程中发现的强需求。

2022年伊始，我国企业开启“合规强化管理”，这一年，也被称为“企业合规年”，合规管理的实质是要求企业“依法治企”，中央早在2016年就在做试点工作，到了2022年1月18日，国资委办公厅发布《关于开展中央企业“合规管理强化年”工作的通知》，明确了2022年企业合规管理总体思路、重点任务、进度安排和工作要求等。【2】

“企业的经营流程是否符合国家法规、经营是否涉及垄断、是否触碰到污染问题、存在哪些知识产权风险等，这些都属于合规隐患”，杨增元总结，“法宝透镜”通过人工智能、数据科学和可视化技术的结合，能给企业做“合规隐患”和“涉诉风险”的快速体检。

“涉诉风险”一项，适用于很多大型企业，他们对于自己的公司，尤其是子公司的诉讼情况并不完全了解，在“法宝透镜”的“透视”下，这类企业既可以全盘掌握公司里里外外的诉讼，还能通过平台寻求法律援助，例如，涉及知识产权方面的诉讼，能查出这个领域里哪些知识产权的律师比较权威，相应的判例以及法律法规等。

总之，企业经营的“事前、事中、事后”全过程，不管是合规还是涉诉，都能在“法宝透镜”里导出一个精准的法务画像，快速辅助判断企业的经营是否合规。

“法宝透镜”，是一款人工智能与搜索融合的产品，底层需要大量数据的支撑，光基础数据就有2亿企业、1.3亿公开全量司法诉讼案件、6000万个地址、2000万企业人物等，这让法宝透镜最终形成十亿级实体、千亿级关系的知识图谱体系。

“任何人工智能的应用，大数据都是根基”，法宝透镜之所以有这么好的数据基础，与北大英华多年的“深耕”相关，这家公司成立于1999年，成立之初，正是中国第一代互联网诞生的时候，与其他第一代互联网公司泛C的定位不同，北大英华一成立，就聚焦在法律与科技结合的领域，它立志“打造国内最大最先进的法律数据库，为法律专业机构和专业人士提供权威全面便利的法律信息检索服务”。

时过境迁，“在线法律数据库”的愿景早已达成，法律搜索也成为公司网站“北大法宝”的标配。目前，“北大法宝”面向C端的注册用户为100万，面向B端的服务机构达到3万家，事实上，很多企业用户，等同于一个账号由一个公司的所有人使用，所以“北大法宝的年活跃用户已经做到上千万”，杨增元透露。最新数据也显示，北大法宝全站年访问数达1.2亿次、年活跃用户数达1300万人次，日均PV近40万人次。

与很多所信息搜索起家的互联网公司一样，先“搜索”而后在人工智能领域取得长足发展，是这类公司的成长路径，前有Google，后有百度，但在法律领域，还有一道专业化的门槛掣肘它人工智能的成长速度。

以“类案同判”为例，如果有大数据、人工智能的知识图谱去支撑，“从知识图谱中挑出一些因子，最终给判决因果一种推倒，最后形成智能化的判决，这样就能提高效率”，杨增元描述的仅是一种理想状态，因为目前要在这个领域实现AI替代，尚存一定的难度。

类案同判在法律实践中早已存在，例如，法院在处理案件判决的时候，会去参照相似案例的处理方式，这样能提高判案效率。另一方面，为了让“类案”案例更具参考价值，国家相关部门还会不定期发布一些“指导性案例”。但在司法实践中，还依赖于人力寻找“类案”素材，因为搜索引擎无法实现“通篇的语义理解的精确查找”。

“如果能够有一套成熟的技术体系自动推导出结果，作为判决的参考，这应该是司法机关比较需要的服务”，杨增元预测。人工智能与法律融合才刚起步，对于北大英华来说，也在迭代搜索引擎的技术框架，这算是这家专业法律网站最基础的人工智能产品。

让IaaS的归IaaS，PaaS的归PaaS

作为早期的互联网网站，北大英华其实也有过光盘检索、搭建局域网，以及自建服务器的经历，在近年才开启上云的服务。

一开始，北大法宝是与别的云服务商合作，将之前多年的存量数据进行存储，同时支撑网站的各种业务，然而，合作了一段时间后，出现了一些新情况，让他们萌生了转移服务的想法。

约在2020年左右，北大法宝的业务量翻倍，然而网站的搜索速度却在变慢，搜索结果也没那么准确，杨增元回忆，北大法宝之前一直用的“搜索架构特别简单，因为那时的业务量不大，能够应对。”业务需求激增下，团队萌生了要寻找一个更好的搜索框架的想法。

彼时，阿里云上有一款叫做Elasticsearch（以下简称ES）的产品，它的“搜索”和“日志分析”在圈内是一款非常火的开源架构，在这个因素的推动下，北大法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，找到阿里云，想要尝试使用，没想到这耗时两周的试用，开启了北大英华与阿里云接下来的合作。

据阿里云ES产品的工程师曾罗回忆，北大法宝“并不是一个用户体量特别大的企业，但是它的PaaS层发展得特别快”，在业务激增的前提下，这类企业要应对的是用技术解决业务侧的问题，无暇顾及很多基础能力的研发。

在北大英华试用ES期间，阿里云判断，这应该是一个需要全托管的用户，“没必要在底层运维上花时间，其技术团队只要基于ES，就能快速开发适合北大法宝的新搜索框架。”

“从应用场景来看，北大法宝需要的是ES日志运维监管、加速数据检索、数据查询准确度等几方面的能力”，曾罗回忆，这算是ES通用的能力，针对法律领域，阿里云还为他们提供了两个专业的定制化服务：法律专业词语，以及很多与之关联的强相关场景。

在阿里云上，信息搜索这块有很多通用板块，既可用在法律领域，也能用在其他专业领域，然而北大英华的具体情况是，“它要应对搜索业务的爆发，导致其在ES工具这块，基于达摩院的NLP分词能力是它亟需的”，阿里云的王峰在接受采访时回忆。

据了解，“分词能力”是阿里云达摩院“打造世界顶级NLP技术体系”的基础，目的是“让AI没有难懂的语言”，这属于阿里云最核心、最基础的部分，也是别的云厂商欠缺的。【3】

为了能够让搜索得到更好的体验，北大英华还定向优化了一些领域，包括法律法规、司法案例、期刊学术。杨增元强调，用“阿里云的分词策略做深度优化后，例如优化后的‘民法’，在搜索时，整个检索的权重就放在对应的语境里。”

就这样，北大英华基于ES重新架构搜索框架，“耗费”两个工程师，断断续续地持续两周，便完成新框架的开发。这次合作尝试下来，北大英华发现，相同的成本下，它的新搜索框架的性能达到开源效果两倍效果。

搜索框架的初合作，也让北大英华感受到，好的云服务商可以给到他们更好的IaaS基础，让其能腾出手来，做更多PaaS层的应用，于是便有了随后全业务转移到阿里云的决定。

目前，在北大英华的技术团队里，共有120余人，其中只分出5个人来对接阿里云的运维工作，“运维团队的定位比较明确，保障网络服务、硬件服务，能够稳定顺畅安全的运行，有一定的风险预知和应对能力”，杨增元解释，技术团队其他人则全身心地投入法律科技这个业务方向上，“以前我们只提供知识服务，这个阶段，用户要求提高很多，这使得我们必须增强大数据、智能研发的能力。”

Legal Tech，在路上

新搜索框架快速上线后，北大英华又采用了阿里云的HBase技术，开启了自己的数据仓库建设。随着基础能力的逐渐完善，北大英华在搭建数据仓、数据后台和数据中台的基础上，结合各种运营数据的采集、共享和分析，又陆续开发各种应用。“法宝透镜”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。

杨增元称，“法宝透镜”是一款把北大英华所有能力都打通的产品，它基于综合业务，孵化而来，结合了人工智能技术、搜索技术以及图谱能力，最终形成十亿级实体、千亿级关系的知识图谱体系，可对企业、当事人、律师律所、法官法院等主体进行多维度的数据分析和知识计算，通过数据关联及可视化，帮助企业更深入的洞察和识别合规风险。

当同类的法律科技企业，在智慧法务业务上，还在以“系统集成”为主，或者用“OA管理流程研发”开展业务的时候，北大英华已在尝试用人工智能、大数据技术在打造可视化产品，这种方式也与时俱进。

因为北大英华正在服务的许多企业，正在数字化转型中，他们需要的合同、诉讼、合规等服务，相应地也要有数字化、知识化和智能化的手段跟进，“这也是北大英华智慧法务系列产品在大型央企、国企合规建设中取得竞争优势获得客户认可的原因所在”，北大英华创始人赵晓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。

曾经有一次，北大英华接手了一个司法部门的培训业务，由于疫情等因素，只能通过网络的方式实现，因为服务对象属于公检法机构，公信力必然排在第一，如果在培训过程中，遭遇到网络攻击，或者被恶意篡改网上信息等，必然会反噬到公信力，因此，司法部门的这类线上培训，国家都要求做到“等级保护”。

北大法宝对于培训内容的搭建没有任何问题，因为他们专业的数据库里积累了大量的素材。但等级保护的实质，是要向国家相关部门证明其具有一定安全防护体系，北大英华最后找到了阿里云，王峰回忆，“阿里云在这方面有很多经验，除了法律领域，物流、医疗、在线教育等都会对‘等保’有要求，我们相应地有一套解决方案，把相应的产品列表给到客户，这里面选配了这些产品，保证它在整个测评过程中顺利通过，证明这套系统是安全的。”

北大法宝与阿里云再次联手，又陆续完成了民政部门、以及一些立法项目的定制化服务，“我们的总体服务对象多集中在政府类，安全性和稳定性是首要考虑的，然后要考虑便捷性，设备的环境扩容什么的，和阿里云合作，对我们的运维成本也是一种节省”，杨增元透露。

“让IaaS的归IaaS，PaaS的归PaaS”，与阿里云合作后，北大英华得以把更多精力放在法律科技业务上，并加速往人工智能方向发力，这不仅符合中央印发的《法治中国建设规划（2020-2025年）》的规定，“充分运用大数据、云计算、人工智能等现代科技手段，全面建设‘智慧法治’，推进法治中国建设的数据化、网络化、智能化”，【4】也是北大英华深耕法律科技领域多年，看到的行业趋势。

莱布尼茨开启的Legal Tech已经过去四百多年，人工智能与法律融合还在路上。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