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醒时分,裁员已至

小张好厉害。

文|金刀

2016年夏,坐标北京。

小谭的高中同学小张从北大研究生毕业。经过小谭的介绍,顺利签约了阿里巴巴旗下高德地图。按照当时阿里的年薪结构及业绩预期,小张一毕业的年薪至少在40w以上,甚至倒挂了已经在互联网工作好几年的小谭,一跃成为周围人羡慕的对象。

可在当时看来奇怪的事也很快发生了,入职一个月后,小张决定辞掉阿里的高薪工作,并选择前往西藏地区担任选调生。一边是北京高薪的互联网工作,一边是西藏地区选调生,为什么小张会选择后者?当时的小谭并不是很理解。临行前,小张给小谭提过一个问题,小谭虽然不是很明白,但一直记在心中。

“你觉得现在互联网繁荣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么?”

后来人们在总结的时候才发现,从2016年开始,中国互联网几乎没有再诞生新的商业模式,有的只是对流量的抢夺。各家互联网大厂关注的核心是把人们的时间和注意力用各类App占满,把更多的交易从线下搬到线上,基于流量的商业模式向各行各业蔓延。

2022年,疫情笼罩下的第三年。由于奥密克戎的肆虐,全国各地神经紧绷,春天的城市和田野与往年相比,显得疲惫又缺乏生机。与此同时,互联网行业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裁员从一季度延续到了二季度,并没有要停止的意味。

不知道在未来的几个月,又有多少人会被迫“毕业”?

开端

2020年初,疫情开始在中华大地肆虐,人们开始频繁地居家,经济遭遇到很大的下行压力。与此同时,互联网行业中的游戏、短视频、直播、电商却趁着东风继续发展壮大,似乎虚拟经济根本不受实体经济影响。

然而这些热火朝天的表现背后,却是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:过去互联网高速发展,得益于中国流量红利和基础建设发展。现如今,流量早已见顶,甚至连农村地区和老人群体都已经被薅光,增量只能靠出海。但在全球化倒退的影响下,加之政策对互联网乱象的监管与处罚,以前野蛮生长的日子一去不返。

互联网公司的高薪底气来自于两点,一是融资,二是赚钱。前者需要高增长、好赛道和好故事,在目前的环境下高增长比较困难。后者简单来说就是开源节流,开源比较难,节流最快最直接。所以曾经为公司努力奋斗的员工成为一个个成本,被迫从公司“毕业”,加入失业大军中。

裁员这件事,在疫情爆发后的职场已经并不新鲜了。从去年开始,我们耳熟能详的优质公司就已经在裁员。有的是因为国家重大产业政策的调整,例如在国家双减政策出台之后,与教育相关的岗位成为了裁员的重灾区——2021年下半年,大的教育公司高途、学而思等几周裁掉上万人也并不罕见;有的则是因为经济下行,公司经营面临较大压力,对现有的业务线进行调整和收缩。

只是到了今年,这波裁员力度变得更大。互联网公司都在重新梳理自己手里的业务,剥离掉核心之外的业务度过疫情,而这种剥离也意味着要剥离掉这部分员工。

时代的每一粒沙,落到每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。

一个中年人的故事

早在2001年,互联网泡沫也有过一次破灭,一些公司破产倒闭,剩下的也在裁员。只不过那会泡沫主要来自于纳斯达克,国内的互联网仍然是一片处女地,等待着互联网先驱们去开发。

伴随着中国经济飞跃式发展,互联网行业迎来了春天,迅速发展壮大起来,从业者也信奉用互联网技术改变生活。尤其在2012年,中国手机网民首次超过PC网民,标志着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到来,开始大量涌现出各种商业形态。比如外卖、打车、直播、共享单车、短视频……

2012年左右的互联网,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。互联网行业的高薪也成为全国人民津津乐道的话题。一个小白应届毕业生的起薪,能赶上其他行业中高层管理的薪资;一个互联网员工如果跳槽到其他竞品公司,薪资涨幅甚至能翻倍;大厂持股的员工,一年分红从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……

虽然社会上对互联网行业颇有微词,但架不住高薪资的“真香定理”,大量名校毕业生趋之若鹜,互联网行业的人才不断涌入。

小赵见证了整个互联网上升的“美好时代”。他2010年从上海的某985高校毕业后,毅然决然来到了北京。按照小赵的说法,上海是一片互联网“荒漠”,中国互联网的根基在北京西二旗。

时值中国移动互联网开发热潮,小赵很快找到了工作,担任ios开发工程师。经过几次跳槽,2013年的小赵在BAT就能拿到3万的月薪,此时在北京买房按照小赵说法“毫无压力”。后来小赵两口子在2016年果断出手,购置了一套800万左右的学区房,月供3万元左右,此时的小赵也已经是大厂中的一个小领导,薪资+股票能达到一年150万的级别,是妥妥的“成功人士”。小赵每年休假时,都会带着老婆孩子出国旅游,住当地最好的酒店,并且给老婆买一大堆化妆品和名牌包。

小赵的妈妈对此一直很担心,经常劝小赵生活要节俭,多做一些储蓄工作,毕竟自己家只是南方一个小城市的普通家庭,现在背着几百万的贷款不说,还到处奢侈消费,生活其实很有危机。小赵对此却嗤之以鼻,他觉得自己只要当上了大厂的小主管,即使未来出现裁员,也不会发生在自己头上。

2021年底,周围开始有一些流言蜚语,小赵所在的业务线要整体裁撤。小赵每天都心烦意乱,时不时上脉脉职言区去看看公司裁员的最新进展,有人在上面告诫这个项目组的成员早做打算。

2022年一开年,小赵就联系了其他几个部门管理者,请求转岗过去,但人心惶惶之下,大家的招聘指标都被卡死。对方有的表示自己的部门接到公司通知“只出不进”,有的则说需要30岁以下的年轻人。

小赵在各大招聘平台挂了简历,大厂基本都石沉大海,只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中小公司在热心回复,但对方又无法承接小赵目前的薪资水平。况且在大厂当主管多年,小赵写代码的水平早已生疏,更多时间是做管理及PPT汇报工作,这样的工作能力在中小公司更加无法胜任工作。小赵周围有几个朋友去中小公司的,都因为和老板不和很快又离开了,最长的也只干过1年。

小赵陷入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。在具体的业务操作上已经生疏,长期远离业务一线无法满足公司对具体技能的需求,而再往上走一步也几乎没有可能。

3月一开始,小赵所在业务线果然接到了人资部门的通知:全员裁撤,按照国家规定的N+1进行赔偿。虽然小赵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,暂时能解决每个月房贷问题,但如果半年内找不到合适的工作,小赵家就会出现严重的财务危机。

小赵夜里睡不着,坐在阳台上刷朋友圈,看着朋友圈里转发的各大互联网公司的财报,盈利能力还是比中国绝大多数企业强,但是自己却已无容身之处。

小赵突然明白,之前的高薪并不是资本家发善心,只是时代的力量而已,自己把得到的东西当成了自身能力的体现并觉得理所应当。当大环境发生改变的时候,公司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性价比低的自己,去招募更多便宜好用的年轻人。

小赵无奈地在没有熟人的微博里发布了这样一条状态:现在才明白,潮水退去裸泳的滋味。

(本文作者金刀,文章原创首发自公号来咖智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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