丰巢收费，菜鸟们免费

文| 新经济沸点 郭娟

5月15日，丰巢就目前备受争议的用户收费事宜道歉并调整方案，仔细读下来，这份最新方案的核心主张还是坚持“双向收费”：既向快递员，又要面向用户。

向快递员收费之前一直在执行，一个包裹付费给丰巢3到5毛，这样做可提升末端投递效率；至于如何向用户收费，这份方案调整了之前备受争议的两个要点：一是需征得用户同意再投柜，二是快件保管时长从12小时延长至18小时。

其实，丰巢的这份道歉绕开了一个重要前提：该不该向用户收费？现在是收费的最佳时机吗？收费的底气又从何而来？

一个未充分竞争的领域

丰巢目前在智能快递柜领域的领先地位，是建立在中国互联网领域常见的商业并购基础之上。

2017年5月，丰巢收购中邮速递易后，市场占有率就达到69%，天风证券提供了一份更为详细的数据，截至2020年3月31日，丰巢投入约17.8万个快递柜，柜机占比约44%，中邮速递易占比约25%。

向用户收费至少能帮助丰巢增加营收，缓解目前的亏损。公开资料显示，丰巢2020年一季度未经审计的营业收入为3.34亿元，亏损2.45亿元。如果按照月费5元、两亿用户中有30%的付费意愿来计算，丰巢收费后的增收能够打平目前的亏损。

作为一家商业机构，想办法盈利本无可厚非，不过，从用户方面收费的时机尚早。回想滴滴快滴、共享单车、共享充电宝等市场，都是先充分竞争，时机成熟才向用户涨价。

以打车软件为例，2015年2月，滴滴快滴合并后，市场份额就达到99.8%，但他也没有立即涨价，一直到了2019年7月，滴滴才开始以北京为试点涨价，公开资料显示，从2012年到2019年，滴滴一共亏损360亿元人民币。

共享充电宝于2019年8月开始涨价，有些品牌甚至涨到过5元一小时。共享单车也从竞争激烈阶段的让用户“白骑”，到2019年下半年开启涨价模式。这些竞争中，都是先“烧透”一个全新的模式，消费者可挑选的替代方案不多才开始涨价。

智能快递柜的竞争状况与上述几个领域还无法类比，因为对现阶段的消费者而言，可替代方案太多。

丰巢在做的事叫“末端物流”，除了智能快递柜的解决方案，还有物业、第三方代收点、物流公司自建的末端解决方案等等。

末端物流出现代收方案是为了避免二次投递，提升物流公司的投妥率。以日本为参照，该国在99%的新建筑旁都会有一个物流柜，为物流公司自建自建、政府安装，出发点为惠民。物流公司之所以积极布局物流柜，是因为近几年，日本的三大物流公司发现，初次投递的效率下降，为了减少二次投递成本物流公司开始布局物流柜。

根据日本第一大快递公司Yamato2017年的财报，将近20%到户快递需要二次配送，因此，Yamato成立了一个快递柜公司，专门在火车站、便利店使用，以降低潜在的二次配送。

在我国，2016年时，南京当地就出台过规定，对一单快件，可享受两次免费投递，如果积累到第三次投递，物流公司可主张收取额外服务费的规定，这一做法比较具有行业借鉴意义，同时也反映了物流公司对减轻二次投递成本的话语权。

现在，丰巢智能快递柜已经占据69%的市场份额，但也意味着还有31%掌握在别人手里，另外，天风证券的报告中有一个数据，丰巢服务的用户有70%在一线城市，在层次丰富的中国三四五线城镇，还有更多的代收方案，这些都让丰巢面临尴尬：可替代。

再举个身边的例子，当你在淘宝天猫上下单，付款页会有一个提示：“不方便收货时，允许代收。”这意味着，快件到达时，用户不在家，它就有可能被放到智能快递柜，也会出现在小卖部、便利店、以及楼小易这样的第三方代收点。

有N种可替代方案

回望丰巢事件，出现了上海78个小区抱团抵制丰巢，杭州、北京也有小区在抵制，除去业主们正义的呼声——针对对丰巢之前给出的“暴力收费”方案，也还有足够的底气，那就是现存的可选替代方案较多，且效果不一定比丰巢差。

在5月15日，丰巢道歉调整方案的消息出现时，网络上便传出苏宁小店免费存、菜鸟驿站免费保管等消息。阿里的财报显示，2019年，菜鸟驿站日均服务包裹量占阿里巴巴中国零售平台的10%以上，苏宁小店目前的发展势头也不错，它以一二线城市为主，目前在多个区域突破100家门店的发展。

此外，笔者所居住的小区使用的一个“楼小易”的服务商的方案，进驻小区两年，从未向业主收过费。丰巢事件后，我为此去服务站点蹲点：快递员早上到小区后，先在楼小易服务点扫码入库，二十多件快递，一分钟不到处理完成，楼小易运营人员将这些快件按照楼号、楼层摆放在货架上。业主们同时收到短信，到方便的时候就下楼取件，按楼号楼层寻找比较快速找到，扫码出库，整个流程非常顺畅。

据了解，楼小易成立于2016年，从给北汽集团做快递代收起家，目前服务了网易集团、中国国旅、大唐、工商银行后台中心等企业。其盈利方式为向物流企业收费，它用了IT化的流程，提升了收件、分配、查找、提取的效率，更为宝贵的意义在于，这是一个优质的社区入口，运营好了用户，未来的物流上行、社区团购不是没有可能。

又即使在智能快递柜领域，丰巢最大的劲敌应该是物流自建快递柜模式。据澎湃新闻、扬子晚报等媒体报道，南京的银城物业管理的70多个小区由物业自建快递柜完成代收，期间，物业只向快递小哥收费3到5毛一单快件，业主也一直免费。

从2014年起，银城物业就在试行这套方案，起初只是为了规范物业管理，快递员到社区就投递到快递柜，如遇大件，则送到物业管理中心。存放快件的快递柜发送信息同步业主，如果业主未在规定时间内自取，物业先打电话做通知，同时，为了提升货柜周转率，物业会将没来得及取走的快递拿到物业管理中心，甚至最后送货上门。

银城物业至今运营1万多个格口。在计算每一个小区的格口需求量上，户数除以2.5到3之间的系数基本就能满足小区的配送需求。

物业自建快递柜比丰巢作为第三方去运营服务上更具优势，只是，作为一个非盈利的项目，物业自建快递柜只是以收取快递员服务费为主，视频广告业务没有落地，造成盈利方式单一。不过，也就是这样，银城物业在这个项目上三年内打平。

说到这里，即使你的小区物业不作为，也没有楼小易这样的解决方案商入驻，也可以用非科技的、最原始的方案——请小卖部代收，付费1到2元钱取走就行，也就是说，中国的用户在目前面临诸多的代收选择，丰巢的替代优势并不明显，它现在提收费，为时尚早。

第三方代收是趋势

在丰巢事件中，有一种最大声量的争议，就是大件商品的接收：在没有经过用户同意的前提下，就直接放在代收点，消费者要享受的正是大件商品送货到家的便捷服务，这种情况下，物流是电商服务延伸的特性表现得淋漓尽致，对这部分用户来说，任何形式的代收都毫无意义。

即便存在点对点到家的需求，第三方代收仍是趋势。电商的发展让快递的处理量剧增，2016年，阿里就联合尼尔森发布过《快递最后100米服务趋势报告》，其中预测，到2020年，中国快递将会达到700亿件/年，每天将近2亿件快递。

另一方面，中国劳动供给率正在减少，国家统计局的消息，2020年前，中国年均减少155万劳动力供给。在这样的背景下，为了维护末端物流的运转，快递员会逐渐成为供不应求的职位，以圆通为例，假如一个快递员的工资在5000元，企业支付800个快递员的工资，每年至少需要5000万的费用。

无论是包裹量增加、劳动力减少、企业增负，都需要一个增加效率的方案：第三方代收应该会是未来趋势。

这在欧美这样劳动力稀缺的国家已有预警。美国电商公司亚马逊2012年就提出the Hub计划。

该计划在杂货店、便利店等安装快递柜，亚马逊通过与全美最大的房地产商合作，与物业公司签署协议，计划在他们管理的建筑内安装至少850000组快递柜，与此同时，亚马逊的快递柜兼容主流物流企业Fedex、UPS以及美国邮政的包裹。

在欧洲，DHL从德国起步，很快就建立了3000多个站点，在德国运作成功后，再复制到欧洲其他国家。

无论是美国还是欧洲，他们的快递柜服务到目前为止都对用户免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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